第四章 轻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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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一路上顾天佑就这样被莲儿大大小小的问题包围着，常常是刚刚解答了一个，另一个就马上接踵而至，好奇心比得上任何一个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个世界的婴儿。不对，婴儿还不会问问题，不能对自己所不理解的事情提出疑问，而她……

顾天佑笑了笑没有继续往下想，而是开始解答莲儿的下一个问题。这几天他一直带着莲儿在这个世界漫无目的地闲逛，从热闹的市井街头，到僻静的山村小径都留下了他们的足迹。而莲儿也一直保持着她旺盛的好奇心，在每一家店铺里、每一条田埂上留下了她满心的喜悦。

每当看到这样的莲儿，顾天佑的表情就会带上一些什么决定被动摇了的犹豫，当然，他会在莲儿察觉到之前恢复正常，所以她一直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决定，直到这一个星月黯淡无光的夜晚。

连续一个月的旅行，让莲儿对这个世界基本有了完整的认识，让她前几百年空虚的生命得以用各种见闻和阅历来填补充实，可以用带着智慧的眼光去看透事物的本质。但莲儿后来才知道，有一样东西即使拥有再丰富的阅历和见闻，用再智慧的眼光都是看不透的，那就是人心。

今晚本来该是个满月夜，可天空中厚实的云层却遮蔽了所有的光亮，好像存心要掩盖什么一样。而半空中不时传来的闷雷又像是怒不可遏地想要揭开隐藏的事实，让人感到不安。

“天佑，好像要下雨了呢，还要多久才到啊？”莲儿跟着顾天佑在蜿蜒的山道上走着，周围的光源只有前面顾天佑手里的火把，而且还只能照亮眼前的一小片区域。虽然微弱的光亮对莲儿的视力没有多大的影响，可在这样的夜晚，又身处这样的密林，前面领先她一步的顾天佑又这样得奇怪，实在是让莲儿感觉有些不同寻常。

是的，今天的顾天佑变得很奇怪，或者说从几天前开始他就变得奇怪了，只是莲儿并没有注意到。结束了旅行的她在几天前和顾天佑来到了自己那片山林附近的一个小镇，也就是顾天佑居住的地方。他告诉莲儿，自己的家族是为了躲避战乱才在几年前迁徙到这里来的，所以那次和莲儿意外的邂逅让他觉得这是上天赐予的缘分，他绝对会好好珍惜，不论要付出什么代价。

现在回想起来，莲儿觉得当时的自己好傻，为什么没有注意到这番奇怪的话背后所隐藏的意义，而对顾天佑产生了那么大的误会，以致于让宝贵的时光变得那样短暂。但，一切都是悔之晚矣。

闷雷一声紧似一声，一路上基本没有说话的顾天佑突然停下了脚步，指着前方的阴影道：“就是那里了。”正这么说着，一道闪电自半空划过，将他手指的阴影照得透亮，现出了一座寂静幽深的小院。

闪电的白光一瞬而过，可莲儿早已将一切尽收眼底，果然来之前顾天佑跟她说的没错，这种幽静的氛围正是她所喜爱的。当下抑制不住兴奋，两步超过了顾天佑，莲儿就准备踏上小院门前的石板小路，可顾天佑却偏偏在这时拦住了她。

“你确定想要进去吗？”顾天佑手里的火把现在挡在他和莲儿之间，让莲儿可以看见他眼里隐藏的波涛汹涌，却不能更近一步去探究原因。

“你在说什么啊，都已经到了干嘛不进去？”莲儿看着他疑惑地反问。果然最近的顾天佑很奇怪，明明有些什么事却又不说，实在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呵，是呢，”顾天佑嘴角牵动了一下放开了她，可表情却没有触到眼睛，“都到了干嘛不进去啊。”

“对啊，我们快点吧。”莲儿并没有将顾天佑不寻常的表情放在心上，因为天上的电闪雷鸣着实让她心惊肉跳，所以才想着赶紧找一个庇护的地方躲起来。

一阵突如其来的狂风在莲儿跑向院子的时候吹灭了顾天佑手里的火把，让他无法看清莲儿像是离他而去的背影。

因为被推开的院门里有不明不暗的灯光透出，所以莲儿并没有注意到身后悄然熄灭的火光，也不知道她踏进的这个门槛会带给她怎样的心伤。

在外面的时候莲儿并没有发现这个不大的小院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现在推开门才知道，原来它是别有洞天。虽然也只是简单的四合结构，可让人意外的是，中心的部分并不是空荡的天井，而是一汪被四面游廊环抱的清泉，清澈得一眼就可以看见池底的游鱼浮虾以及飘荡的水草。

“实在太棒了！”莲儿一脸兴奋地将堆满书册的东西厢房转了个遍，出来却看见顾天佑依然低着头站在门外，好像没有进来的意思，“天佑，你在干什么，怎么不进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