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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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晨的发问随着他的近前而步步紧逼，最后的一声怒吼更是将他手中的光剑笔直对准了凌坤，迫人的气势足以将一切压倒。

“不，才不是这样！”咄咄的逼问让凌坤的眼前又闪现出了那些鲜活的记忆画面，只能依靠愤怒的咆哮来保持理智，“我要成为的是和你们不一样的时控者，我会尽心尽力地满足每一个来向我寻求帮助的人，才不会只用冷漠无情的说辞就将人们的希望粉碎得一干二净，只是为了维持自己威严不容侵犯的形象而已！”

凌坤说着，再次聚光成剑，紧盯着空中近似紫色的云层，预备等待一个时机就全力向时晨发出这最后的一击。可惊惶间他才注意到，属于他的这具时光沙漏不知什么时候光芒和力量已经相当微弱，根本不可能再凝聚出多么有力的剑锋。

现在这样的情况也不容许凌坤思考原因，心念电转之间便只能退而求其次，从贴身的内袋中摸出了护身的匕首，以最简单的方式放手一搏。幸好刚刚的状况凌坤并没有表现出来，如此这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方法或许才能够取得最大的成果。于是没有多少犹豫，凌坤就以左手的时光沙漏作为掩护，隐藏住右手的杀机奔时晨而去。

不管怎样这都是最后的机会。因为抱着这样的想法，凌坤这一击的冲劲尤为猛烈，让时晨在头顶震耳欲聋的雷电轰鸣中险些有些招架不住，一连退后数步才勉强挡住他锐利的刀锋。

而此刻望着凌坤眼中近乎疯狂的神色，时晨的神色却依然平静，没有见到哪怕只是半分的慌乱。只见他张口向凌坤说了一句什么，而后便是一连串漂亮的回击，没有给眼前人半分喘息的机会。

右手的光剑抵住匕首的锋刃，同时左手从侧面取其手腕，只一个手刃，匕首便应声落地，轻灵之声仿似来自另一个世界。之后要做的，就是趁这半秒不到的空档迅速提起右肘，对准面前那毫无防备的胸口狠命一撞，被击倒的这个瞬间，胜败就已经注定。

时晨的这整个过程进行得迅疾而没有阻碍，等到落地凌坤甚至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是陷在时晨刚刚的话中不能自持。

“为了挽回过去失去的而放弃现在拥有的，你就不无情了吗？”

就是这样的一句责问，让凌坤哑口无言。的确，他曾无数次地对某一个全心全意为他的人说，如果可以选择，那么他会放弃的是她，所以不要在他身上投注太多的心力，因为他知道，自己还不起。可最后呢？自己还是心安理得地享用了她的一切，并且根本无法偿还。说得对，这不是无情，又是什么呢？

“不，还没有完，我至少要对得起她的付出和牺牲！”在时晨预示着结束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的时候，凌坤终于如梦初醒一般大吼，挣扎着站起，用光芒几近于无的时光沙漏结出了一层几乎没有任何防御力的壁障，比负隅顽抗都多了一丝勉强。

凛冽的狂风这时终于开始带着雷电和云层远去，像是一场蓄谋了很久的大雨，却终究没了行迹。一片迷离中，时晨仿佛看见了那眼眸略带蓝色的少女正笑着面对他越来越逼近的剑尖，他听到自己问了一句：“后悔吗？”因为被那笑容感染，使得时晨的声音都不自觉得轻快了起来。

而听到问话的女孩依然是笑着的，唇瓣一开一合间，清晰的两个字便跃然于耳畔：“不悔。”

于是得到了答案的时晨就没有了先前一次的犹豫，不带任何迟疑地就将光剑刺进了那薄薄的壁障，以及那已经没有多少光芒可言的沙漏，坚定而决绝。

而伴着凌坤绝望的呼喊，该破碎的一切便都随之破碎。黑色的盖板和罗马柱没有了本来的形态，通透的流沙池中溢出了闪光的金色砂砾，随风四散开来，像极了一场幻梦。

在这场金色的幻梦中，凌坤好像又看见了那恭顺的笑容以及最明丽的脸庞，依然带着阳光般的笑对他轻声道：“我只要你快乐。”眼神坚决，语调轻柔。

风继续吹，随着金色光芒的散去，一滴晶莹坠地，同时响起的，还有一声几乎轻不可闻的呼唤。

“娜娜。”

因为重量太轻，这两个字在瞬间便被狂风扯得支离破碎，但时晨却知道，这意味着一切的结束，从此往事如烟，不留半分踪迹。但人的记忆是鲜活的，之后的许多日夜他都可以用来回味那轻柔的语音和恬美的笑靥，如此，他就还是幸福的。只是，眼前的这个人好像并没有掌握这一份保存幸福的能力……

想到此，时晨的眼底掠过了一丝不忍，决定要某个已经计划好了的事情付诸行动。于是走到了依然处于静止状态的凌坤身前，先蹲下将所有乌黑的碎片小心翼翼地悉数收进怀里，然后拾起了一旁那没有半分瑕疵的葫芦形流沙池，从左手引出一道耀眼堪比朝阳的光芒，同时轻声道：“虽然她的心还完整，但因为之前已经耗光了全部的力量，所以之后就只是一个普通人了。当年父亲的态度的确恶劣，这，就算作是我代他致歉吧。”

仿佛响应一般，在时晨话音落地的同时，跃起的朝阳将他手中原本还算是暗淡的光芒瞬间扩大了无数倍，牵引包围着玲珑心飘浮在半空，逐渐收缩到了一定形状。而后由内向外，光芒慢慢像实体一般刺目，在凝聚出了一个身影之后，让已经对时晨的话有了反应的凌坤猛地跳起，将她一把拥进了怀中，无声倾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