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除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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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才买了最后一些过年的东西回了家里，王杼正带着几个小东西踢毽子，见琉璃回来，王杼一脚把毽子踢开老远，道：“可算回来了，你自己个儿出去逛了？怎么不带人去？这些叫小子们去才买不就完了？”

廿七乖巧地上前接过琉璃手里的东西，琉璃从余妈妈手里接了霏霏抱着，道：“本也没想着买东西，只是路上有个人春联写的好，就买了些，又有人挑了些菜蔬来，这可了不得，太稀罕了，我就包了个圆，这不，就多啦。”

王杼往廿七手里一看，果然有些脆生生的豆芽、鲜嫩嫩的韭黄、水灵灵的葵菜、碧茵茵的香蒿，奇道：“这却是怎样弄来的？大冬天的，连我家也只有些腌菜之类。”

琉璃拿着一个四季平安花手鞠哄霏霏，随口道：“大约自家砌炕在炕上发的。”

王杼奇道：“这个你也会不成？”

琉璃道：“小道罢了，谁还不会？不过懒怠费这功夫。”说着，她注意到王杼跃跃欲试的表情，话头一转，“夫君想看，今儿晚上我发一盆豆子，给夫君看看就是了。”

王杼道：“你也教教我，到时候我发一盆送我先生，想来他老人家也是悦意的。”

琉璃点点头，交代玉台记下，待用了饭好发豆芽。

豆子用温水浸着，在暖和的熏笼上捂着，一个晚上过去就冒出了新鲜的芽儿，米粒大小的白芽儿很快就长得寸许高，再几天就长出了三寸长短，是一盘清炒豆芽了。

王杼称奇不已，最后把它们理理整齐，用红缎子系住，附上发豆芽的方子一起送到张先生家去，孝敬张老太太添菜。

老太太吃着高兴，倒没明着夸，只将发豆芽的方法拿给奴婢们去试，张先生回来瞅见熏笼边一盆盆新发的豆芽，他那么随口一问，老太太那么不经意地一提，张先生就明了了。他倒不反感学生的有意亲近，尤其是一位品学俱佳的学生的亲近，故叫人打点了些笔墨等物送与王杼“压岁”。

向者只有别人讨好王家的，去岁因备考的缘故，也不曾有什么需要王杼出面的人情往来，至于女眷交往，也是琉璃一手打点，因此细细一算，这竟是王杼有生来头一回亲自打理人情之事。得了老师的回礼，王杼一喜复一酸涩，琉璃都看在眼中，却没办法劝她什么。

眨眼就是除夕，琉璃掌勺，青青等打下手，整治了一桌子既合守孝期间禁忌，又尚算丰盛的菜肴，她与王杼、霏霏、奴奴坐上席，丫鬟妈妈等坐一旁矮几，一家人安安静静地过了个新年。

庭燎里的竹竿被烧得噼啪作响，傩戏的声音，爆竹的声音，鼓乐丝竹的声音，远远近近地飘来。

这地方的傩戏自然和钱塘的有区别，王杼听着陌生又有些熟悉的曲乐，心下一阵涩然。琉璃亦不做声，只小心注意着桌上的情况，或给杼姐儿倒茶，或给奴奴霏霏剥虾，一旁余妈则帮着递帕子擦手擦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