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救赎与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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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七并不聪明，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笨的，琉璃也不以为意，他记住了学会了懂得了，就教下一段，字写得丑，也不要紧，只要横平竖直就行。世上人这么多，状元三年才出一个，进士同进士也不过百人之数，举人未必就多到哪里去，琉璃还不至于逮着一个人就要他学有所成。

对自己未来的得力臂膀，琉璃的定位是认得几个字，懂得道理，不害人，也不被人坑，这就够了。他自己要学什么，大凡能学的，便让他自己学，这样将来他自己出去了，也有个安身立命的本事。于是琉璃对此刻的廿七和初九很满意，大的老实勤勉，小的乖巧听话，没收错人。。

廿七非是好学之人，不过他知道“读书”是唯一可以改变自己命运的事情，而琉璃正好乐意教他学些东西，所以他便卯足了劲儿学。

有他带头，于是玉台等人都起了学认字的心思。.

偶一日初雪，琉璃随口拈得一句“窗明初雪净”，玉台随口一和：“纸薄水痕轻”，虽硌涩，却非一般丫鬟可以对上的，琉璃喜不自胜，此后对玉台的“学业”越发在意上心起来。

这时正是临年关的中午，冯青青漫不经心地检查王杼的书房是否都收拾妥当了，书院即将放假，王杼马上就要回来过年了。

小厮煮酒和廿七陪同琉璃去书院接人，玉台和另一个小厮烹茶一边帮忙检查，一边低声叽咕昨天琉璃布置的功课，烹茶道：“澄友姑娘说‘君子怀刑’，‘刑’是什么意思，我没搞懂，也不好意思问。”

“是‘法’的意思，就是朝廷的律条。‘君子怀刑’，就是说君子心里是惦记着国家律法的……”

冯青青心里一阵烦躁，道：“你们是谁家的奴才！主子就快到了，不想着干活，反在这里说些有的没的！”

烹茶不敢接话，玉台冷笑道：“我是王家的奴才不假，可如今主子和澄友姑娘亲如一家，咱们吃住用穿，哪一样不是澄友姑娘挣的？便说咱们是澄友姑娘的奴才，也没什么不对！澄友姑娘又不使唤我，还教我念书，冯姑娘难道还嫌澄友姑娘太大方不成！”

冯青青一摔帘子就走了。

烹茶小心翼翼地凑过来：“金盏姐姐最近气性不小啊。”

玉台往一旁坐下来，略有些烦躁地说道：“我猜着她的心思。赵姑娘，以前是咱们家奴才的干女儿，原是托咱们家庇佑的，尚且不如咱们家的家生子高贵，一朝换了个儿，成了她庇佑我们，你冯姐姐一时转不过来。且一直以来，咱们主子有事都只和金盏姐姐说，如今却是对赵姑娘言听计从，冯姐姐怎么想呢？再则，以前咱们都是副小姐，除了服侍主子穿衣梳头洗脸喝茶，别的一概不问，还有小丫头服侍我们，如今洒扫做饭缝补浆洗，都靠自己，手都粗粝了，你冯姐姐心里能快活？”

烹茶叹道：“所以说女子啊——”

玉台一指头戳在他额头上，慢悠悠地接道：“小人哪！”

擦黑时王杼就回来了，外面纷纷扬扬地又下起了雪，王杼进得门来，冯青青忙给她解蓑衣。王杼摊开手由着冯青青解衣，玉台则在琉璃身边帮她收斗篷，王杼边搓手边笑道：“我听夫人说咱们家玉台也能作诗了，不如就这大雪，诌一句我听听？”

玉台涨红了脸，诌了一句“断竹惊觉起，窗晴见雪来”，王杼笑道：“也算是雅人了。”

琉璃道：“她才学了这几天，你就胡闹起来，还让不让人过年了？快进屋吧，要考校学问的，过了年再说。”

王杼握住琉璃的手呵气：“是怪冷的，你的手都凉了，都怪我不好。”

说话间二人就进了正房里，奴奴和霏霏一个被余妈妈抱着，一个被廿七抱着，都在门口等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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