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晋阳之战（1 / 2）

“高相到！”门外一声毫无想象力的吆喝声拖了很长很长，拖得让本来就面临一场生死未卜的战斗的耶律沙和耶律奚底心中都有些焦躁。众人转过眼去时，高勋和耶律敌烈已经在几个侍卫的陪同下走进了大帐，高勋背着手，一副官威颇有一番喧宾夺主的气势。

“高相。”耶律沙和耶律奚底赶忙低头作揖，虽然是契丹族大臣，但是在耶律瑾和萧麒的努力下，当今的辽国汉化已深，契丹人并没有自视甚高，面对比自己官位更高的官员自然是毕恭毕敬。

“嗯，二位将军，听说你们已经开始设计迎敌方案了，今敌大军压境，你等作何打算呢？”高勋和善地笑着，边说边问。

“回禀高相，末将以为，敌军分兵而来，对晋阳成包围之势，况且之前的北汉守军都在毫无音讯的情况下战败，按照合围之常例，末将以为包围晋阳之兵少有十万，况且敌将郭进、孟玄蒲、曹彬也各率敌军前出以准备阻击我军，而我军兵力一万多，肯定居寡，故此末将认为，应飞马上京，禀明主上，请圣上再发兵马前来助战，在此之前，我等只需驻守于此便是。”耶律沙对高勋这种笑容非常反感，虽然没有理由，但是他总是觉得这种笑容里带着的是伪善，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与高勋共事，现在他正清晰地陈述着他的意见。

“耶律沙将军，老臣早就听闻你老于边事，谨慎领兵，今日才知道，闻名不如一见啊。”高勋夸赞道，但这些赞美还没传到耶律沙的耳朵里，让耶律沙产生一些被褒扬者应有的欢愉，高勋马上就话锋一转，让耶律沙的心顿时就凉了半截：“不过，耶律沙将军这回是不是……

谨慎过分了一些呢？”

耶律沙皱了皱眉，高勋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征询自己的意见，但是高勋作为朝廷派到此处特命监军的大臣，说话可是比耶律沙这些将领更有分量，他的“征询”所表现的意思远远大于他所实际表现出来的。耶律沙不可抗拒地感受到了一种压迫感，但是耶律沙还是下不了这个决心去遵旨，因为他知道，无论是再大的压力，他所要考虑的也不仅仅是要不要背负抗旨的罪名，也还有一万将士的生命。

耶律沙的发际渐渐出现了一丝丝汗水，结成露珠一般的水珠敷在他的脸上，紧张所带来的体温上升使得他即使是身处冰凉的早秋，也有了汗流浃背的感觉。时间的凝结带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一切的声音都已喑哑，取而代之的只有众人毫无交汇点的心跳之声。

耶律沙咽了口吐沫，随即被咽下去的还有他心中对于“抗旨”这个罪名的恐惧，调整了一下状态，耶律沙继续往下说道：“高相，我们现在的确可以进军，但是晋阳地势奇特，其北、东、西三面环山，呈盆地之形，唯有南面一马平川，其势如箕，宋军从南向而来，既已封死了南面入口，我军如若现在发兵驰援晋阳，必须越涧翻山而行，如此有利于敌不利于我，请高相再做定夺……”

“耶律沙将军多虑了。”高勋微笑着摆了摆手，长者的风范中吐露着慈祥，可是那虚伪的慈祥反而让人有些觉得装腔作势：“恕我老高有些冒昧，想当年太祖爷率军南下时，我契丹军与赵延寿的燕云军血战，八千契丹兵便把那十五万赵军打得溃不成军，那时候，耶律沙大人干嘛去了？”

“我……”高勋挤眉弄眼地表现着他那令人作呕的官场辞令，虽然没有说明，但是冒犯之意已经溢于言表，即使是一向带兵稳重扎实的耶律沙此时此刻都有点忍不住了，但是毕竟是一员沉稳扎实的老将，耶律沙知道此时此刻自己的情绪波动就是对士卒生命的不负责任，所以耶律沙强力抚平了自己的情绪，整理了一下思路，据理力争道：“高相，兵者，古来便是骑兵利平川，步兵战险阻，我辽军骑兵多，而汉人军步兵多，那时候赵军无能，竟与我军鏖战于一马平川，自然被打溃，可如今我军却要翻山越涧去支援晋阳，如果无法取得数量优势，在山谷中遇袭，那对我军来讲可是灾难，请高相再做定夺。”

“是啊，高相，您想，如果我们能获得皇上的援兵，那么数量占优的情况下，即使是翻山越涧，我们也可以下马步战，用数量优势冲破敌军包围，解救晋阳，晋阳乃山西大阜，城高巷深，不是那么容易沦陷的，我们等到皇上援兵到此再战，何苦争此一时呢？”耶律敌烈也走上前来劝谏道，虽然尚且年轻，但是他也是耶律瑾潜邸旧臣之一，也是战场上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他此刻知道耶律沙的考虑是正确的，更知道生命的可贵。

“高相，虽然我们边境宿军仅有万人，而大辽国兵多将广、投鞭断流，有很多个一万兵马但我们为将者，深明这一万兵马每人身后都是一个家庭，为了这一万户，请高相再详加考虑。”耶律沙上前诚恳地说道，认真的气息从他紧锁的眉头之中毫不掩饰地流露而出。

“不用再说了，你们说来说去就是贪生怯战，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国家养你们这么长时间，你们却如此无能，简直愧对天地良心！”高勋一句话让众人心中不仅仅是心寒，也顿时有了种绝望的感觉，就像众人的生命都被莫名地剪去一截一样。随即高勋从袖管里摸了摸，拿出了一卷黄绸。

见到这黄绸的众将赶忙下跪，颔首低眉地面对着高勋，因为他们知道，这黄绸不是女士身上的饰品，更不是包裹伤员的纱布，而是从那大辽国说一不二，与日月同辉的耶律瑾的嘴中发出的圣旨，耶律瑾作为帝王，在军队中的威信极深，此时此刻，即使是圣旨是高勋拿着的，众将也没有见到耶律瑾本人，但还是本能地产生了一种如日当空的感觉，让人无法正直，也丝毫找不到违抗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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