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祭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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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画，对人类来说，未免有点太过邪性了吧？”韩静茫毕竟在人类世界时间久了对人类相当了解，“寻常人类的家里，怎么会挂着这种画呢？”

“可能和某种信仰有关。”安灵轻触画纸，若有所思地说，“你看，桌上摆着生肉，又这么大块，肯定不是给人吃的，应该是在供奉神仙。”

“不错。”安槿把百魂戒放到第一幅画上，“看这些麦穗和果实，应该是个和农业与丰收有关的神仙。”她观察一会儿，摇摇头，转念又说，“可是，为什么整幅画上，都没有出现这位神仙的尊号或名讳呢？而且，正统的道教仙班里，好像并没有这号人物。”

“正统的道教里，确实没有这样的神仙。”安灵毕竟活了千年，见闻广博，说，“不过，人类世界里，正统之外的宗教和信仰，也是多不胜数。本地拥有自己供奉的独特神明倒也不足为奇。奇怪的是，后面这两幅画，又有着怎样的意义呢？”

“如此说来，这家人所信仰的，可能是某种邪教。”安槿往右挪动着，把百魂戒停留在第二幅画前，又缓缓移动到第三幅画上，“你们看，后面两幅画所描绘的，可能是和这种邪教信仰有关的祭祀行为。”

“拿活人祭祀？”韩静茫说话的口气与人类无异，“现代社会里，还有这样愚昧的信仰么？如果十几年前，齐昌还发生过用活人祭祀的事，当地政府不会不管不问的吧？”

“还记得魏警官说的齐昌暴乱么？”听了韩静茫的话，安灵思量着说，“你们说，会不会就和这种信仰有关？”

“听槿姐的说法，当年那场暴乱，的确太不正常了，一定有什么特殊因素。”韩静茫恍然大悟，“难不成真的和本地的某种信仰有关？”

“如果真是这样，这个邪教在齐昌本地应该有着深远的影响。”听着安灵与韩静茫的分析，安槿倒吸了一口凉气，沉思了一会儿又说，“那么，在这个村子里，或许还能找到些与本地信仰有关的文字记录。”周围太过安静，安槿能听见自己轻微的呼吸声。她故意放缓了呼吸，口中的热气呵出，化作白雾。她一面思索，一面推了推堂屋西侧的一扇木门门后的房间内空无一物，如同监牢，“这家似乎被搬空了，咱们再到别家找找，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痕迹吧。”

三人挨家挨户地破门搜寻，虽然一直没能找到文字记录，但关于邪教统治齐昌的猜测却不断地得到印证。整个荒村，家家户户的堂屋里，全都贴着内容一致的三幅纸画。而且无论家具是否全部搬走，每家都会至少留下一张桌子，用禽畜的生肉供奉那位无名神仙。

半小时后，三人寻遍了村中的每家每户，并未发现关于邪教的文字记录。一番商议，三人决定继续向西南行进，深入工业园区进行调查。刚从西南出了村口，三人就看见一间古味浓郁的起脊房，红砖红瓦绿琉璃，像个道家的小庙。细看一会儿，安槿又觉得，这并不像普通的香火庙，至于哪里不对，夜色深沉，一时倒也说不清楚。

庙门紧锁，安槿点上一支烟，却没有找到鬼锁的痕迹。看小庙墙壁的残破程度，应该和村中其他建筑一致，闲置了近十年的建筑，居然没有生出鬼锁，想必不是寻常的地方。几句商议过后，安灵卯足力气，一爪将木门划为四瓣，随后，又幻化为人形，率先进入了小庙之中。

小庙里，连张桌椅都没有，只有北侧墙壁上贴着的三幅纸画，以及西北角的一堆杂物安槿用百魂戒照亮室内，四下巡视一番，目光定格在西北角的杂物上。

那是一堆蓝色封皮的旧书，大概有三四十本，外围的十几本，大部分都已焦黑，像是被火烧过。更外围，是满地的琐碎灰烬。看样子，曾经有人试图将这些书籍烧掉，却最终没能烧完。

三人走到墙角，将三十多本旧书翻遍，发现这些旧书全是毛笔书写的楷体手抄本，内容完全一致，讲述了齐昌当地的一些野史和传说。

说的是，明洪熙十六年到十九年间，附近一带发生了怪事，十个村子，连续三年风调雨顺，庄稼蔬果眼看就要丰收，却总会在一夜之间枯萎腐烂。到了第三年年末，已经没有余粮可食，官方派下的赈灾粮款，到了当地也已经所剩无几。万般无奈之下，百姓们找到一位德高望重的老道士，求教活命之法。老道士掐指一算，说你们啊，历来都只是利用大地的肥沃，对土地过分开垦，自己丰衣足食，却忽略了对大地的敬畏，这才受到大地的惩罚。百姓们再求教解决办法，老道士给出的建议是，给土地几年休养生息的时间，一切自然会恢复正常的。

老道士这番话的意思，是让百姓们什么也不干，就坐在家里干等，寻常的百姓们哪里肯干？百姓们四处打探，也是病急乱投医，不知从哪儿请来一位神婆。神婆到田间地头一番查探，接着便是一阵咿咿呀呀的念唱，念叨完毕，说话声音突然变得十分粗犷。她自称是大地派来的使者，对百姓们一番训斥，说这片大地里存有神明，名曰齐昌。这么多年来你们只顾在齐昌神身上种植收获，齐昌神一直在包容你们，但你们却越来越过分，连年无休止的种植，已经快要把这片土地榨干。最近这三年，算是齐昌神对你们的小小惩戒吧。

百姓们听了神婆的声音，都觉得她本事不浅，忙又问起敬奉这位齐昌神的方法。神婆就哇呀哇呀地说，要表现对齐昌神的敬重，须得血祭。方法如下：每年立冬前后，都要将百只活物的血洒在土地上，以鸡鸭为宜。另外，洪熙十九年当年，还须献祭十个人类，将其鲜血洒于大地，以后每过一甲子，就要进行一次人血祭祀，如此，才能保证风调雨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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