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旧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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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剪剪，烟柳空蒙，玉照堂外蛱蝶穿花，蜻蜓款款飞，一派怡然自得融融春景。

看着榻边盖着湖蓝色叠丝薄毯、正不紧不慢绣帕子的李萧玉，嘉宁郡主一脸不解：“怎么突然和离了呢？我母亲跟我说的时候，我真吓了一跳，只当那个黑心眼的编出了这等鬼话来咒你们……这也太突然了，也太快了。”

明明上元佳节，李萧玉与楚明诚还十指相扣，恩恩爱爱羡煞邻人，这才过去两月，竟就和离了？

大朝和离的夫妻并非十分活跃，但就长安高门世家而言，和离于双方侧面无光，若不是闹到不可开交、无法挽回的地步，不愿分府别居，也不会断了这层名分。再说昌乐公府与李家皆是长安城有头有脸的门户——

“阿玉，真就没转圜的余地了？”

嘉宁小心翼翼地察看着李萧玉的脸色，迟疑片刻，小声道：“我听说昌乐公府世子已经病了好几天了，一直没回衙署上值。”

李萧玉绣花的动作稍顿，银针扎进白嫩手指，霎时冒出一粒殷红血珠。

“哎呀，流血了。”

嘉宁紧张起来。

“无事。”

李萧玉将指尖放嘴里含了下，神情平静地看着一脸窘迫的嘉宁：“他病了，自会有大夫给他治，且他年轻力壮，休养几日就好。”

她这般轻描淡写，目光倒嘉宁大惊小怪了。

嘉宁悻悻从缠丝白玛瑙碟子里捻起一块云豆糕，心想着，往日见着阿玉觉得挺亲和一人，怎的现在下如此凉薄？

转念再想，当年的皇帝堂弟被打发去北庭，阿玉不也是这个般冷心冷肺，竟然就嫁了旁人吗？

大抵她本性就是这么个凉薄之人吧。只希望李舒彦可别像他这个妹妹一样——自己还是想要一个情深意重的郎君，可以共度余生。

两人各怀心思，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外头的那些传言。

不明异惊自不必说，不知内情的大都指责李萧玉善妒，无子还要扣着夫君纳妾，简直不贤不德、不孝不悌。知道内情的也是各打五十大板，既怪赵氏糊涂下作、做了这么个法子，又怪李萧玉心气儿太高，为着这么点事就要绝婚，但凡她睁开眼闭只眼将那丫头收进房，共创博个大度美名，二来，偶丫头真的产子，白得一个孩子。三来，丫头进了院里就是主母的奴婢，日后看不顺眼，随便找个由头发卖就是，何至闹到这种地步。

一言以蔽之，李萧玉与昌乐公府世子和离，实非明智之选。

李萧玉心里也清楚，所以嘉宁说起那些流言蜚语，她一点冒犯感都没有，甚至补充点头：“我那几日大概是鬼上身了，才会如此。”

嘉宁险些没被糕点给噎住，猛咳两下，又灌了一大杯桃浆，没忍住提醒：“这种话可不能乱说，不吉利。”

李萧玉笑笑：“没事。”

那鬼是九五至尊，福气大着呢。

这时，院子外面传来丫鬟的请安声：“拜见大公子。”

金丝藤红漆竹帘也被掀开，素筝探身入来：“小娘子，郡主，大公子来了。”

李萧玉错愕了，将手中的绣棚放下：“大哥怎么来了？”

一旁的嘉宁也有些紧张，将剩下半块糕点放下，拿过李帕子擦了擦嘴。她虽贵为郡主，可与未婚夫成远一样，对这位长兄十分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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