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杀死那些啄木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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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东西不能遵循从众原则，那就是人的良心。

——哈珀李《杀死一只知更鸟》

憬淮在无限的困顿里睡去，长时间的两地疲劳奔波，已经将他原本就些许孱弱的身体，变得更加虚弱，来这里的一个月，憬淮既吃不惯这里的饭菜，也时常被琐事烦扰，他的睡眠质量也随之一落千丈。

但这些都不足以让他觉得疲惫，想起往年，一个人扛过的时光，憬淮似乎意识到了很多他并不愿意承认事实，他之所以越发想离开这里，是因为这里不会带给他任何实质性的成长或者帮助。

“如果说想杀死一个曾经犯罪的男人，他现在拥有一个五六岁的女儿，你应该怎么进行复仇计划呢？“这个问题是蒲宏让江涛，铄子诚和憬淮曾经一起讨论的一个命题，当时不过是一个玩笑话。

而憬淮的回答在那一刻也引起了蒲宏的注意，憬淮说：“我可以和他的女儿成为好朋友，然后接机在放学接孩子的时候，跟其他家长讨论她的父亲是个多么邪恶的人，让所有孩子的家长都害怕他，让所有家长的孩子都孤立他的女儿，让他的女儿从小遭受足够的校园霸凌，让她放纵，让她憎恨这个社会，让她经常自问为什么社会没有善待我，而不会去思考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原因，导致了问题的发生，这种长久的心理折磨，几乎很少有人能够承受，一旦长期产生这样的心理疑惑，就会导致一系列不好的事情发生，还有什么比得不到他人的认可，被所有排挤，自己又永无出头之日，更痛苦的生活呢，而这一切的开始，不过是我告诉了一个家长，那个女孩的父亲是个罪犯开始，法律无法制裁我，也无法审判我，只是个过程太过于漫长，要有耐心经历着这些漫长的等待。”

也是从那一刻开始，憬淮意识到自己也许并没有自己所认为的那么善良，而江涛为了金钱选择了蒲宏，憬淮为了前程选择了自力更生。一旦被空降维萃，没有任何人可以保证三年以后自己依旧两手清白，如果自己已经五十岁，也许会选择同意蒲宏的要求，但如果自己五十岁也许不愿意再玷污自己的一世清明，也许蒲宏会看不上五十岁谨小慎微的自己，所以一切都是相互矛盾的。

这一个月的从业经历，在憬淮短短的二十四年的人生里从未见过，如此不着边际的决定也是憬淮从未听闻过的。而一切似乎都发生的如此巧合，一个部门的人几乎是同时提出了离职申请，没有人再愿意被无下限的侮辱下去。

原本很隐蔽的风声，逐渐变成了明目张胆的明怼，同事们也从一开始私下里责备老板的无脑行为，变成了明面上的反对，这种年后集体离职的情况实在不多见，年尾离职高峰出现是正常现象，这种情况憬淮也是从未见过。

然而最让人笑掉大牙的是，老板依旧固执的认为，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但在他这里上班重赏不重赏的并不重要，而是大清都亡了几百年，同事居然告诉憬淮：“在风动，只要是你自己主动辞职，他就会觉得这是背叛，他根本不会思考自己的问题。”

一位同事笑着说：“他加了每个人的微信，你以为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视监每个人的朋友圈。”

憬淮笑了：“他大概是不知道像我们这种有五六个微信号的人吧，每个微信号一个人设。”

同事们都打定了离开的主意，分别提交了离职报告，但想必经理是不会给老板看的，“老板不是很喜欢生气嘛，那我们就一起用惋惜的眼神，安静的看着他暴躁吧，这么大年纪了，还脑子有问题。”一位同事毫不客气的表达了出来。

坐在座位上的憬淮终于毫不掩饰的狂放起来道：“从心理学上讲，这些行为是后天环境形成的，但他已经无法逃离自己的舒适圈了。”

憬淮在这短短的一个月里已经发现，大概老板是个很崇拜明史或者雍正文化的人，他只学其表不学其里，他的办公室窗户正对着大门，他的住所也可以瞥见大门，这种奇葩的设计，只能说是有可能请大师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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