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风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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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灯枕着手臂，躺在地上，迷迷糊糊地望着灰暗的天幕，却再也没有发现那一双充满嘲笑的眼眸隐匿在天色之后。只是那天还是不能久看的，那样沉甸甸的灰色，看久了，是会长驻进心里的。

尹灯闭上眼睛，在梦中，他发觉自己似乎被轻盈的托起到空中，那样无法脚踏实地的无措，他真切的感受到了。

尹灯猛然睁开眼睛，他发现，自己四周竟然刮起一阵旋风，而他，正处在风眼之中，虽然尚未被托到空中以致处境危险，现在的境况，于他，也不妙。

还好那把剑就在他手边，尹灯用双手紧紧地握住剑柄，那也许是这大风中唯一可以依赖的物件了。尹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细致的观察周围的一切。

梦中人的话尚在耳边，跟着风走？只是这风向凌乱，四面的风汇聚起来将他围困，他应该如何选择方向？这当真，是没有出路了。

旋风开始缓慢地移动，尹灯不敢触及四周的风墙，那样强大的力量说不定便能让他葬身于此。他只好呆在风眼之中，随着旋风缓慢地行走着。

这大概，也是“跟着风走”吧？

荒原上的这道旋风将尹灯带出了不知多远，期间，尹灯也试着离开这个由风构筑的囚笼，然而那风的力量实在是不可抗拒，一反常态的强硬，并不像之前的微风，只消带路。

剑仍然被尹灯紧紧地握在手中，这是唯一能让他感到稍许安心的东西了。四周的风墙让他看不见荒原上的景象，为保住自己的性命，他只能一路随着旋风，也不知走了多远，更不知走到哪里。

旋风似乎开始慢下来了，速度也渐渐地缓了，尹灯心里稍微松了一点，然而仍是注意着。他的双手有些冰凉，也不知用衣服揩去几次手心的汗，他仍只能撑着随着旋风走。

旋风在荒原上支撑了不知多久，渐渐地散去了，化作几缕风散开在天地之间。尹灯累得跌坐在地，他随着那旋风走了不知多久，又一直注意着不让自己触碰到四周霸道的风墙，身心俱疲。

现在的安静，与方才风眼中的宁静并不相同。

尹灯终于是能好好的休息一会，脱离了那危险的旋风囚笼，尹灯终于将手中的剑放下了，擦了擦手心上渗出的汗，尹灯只觉得周身顿时放松下来，疲劳像潮水一般向他涌来，他便支撑不住了，又躺在了地上。

这一次，不知过去多久，尹灯方才醒过来，在他睡着的时候，并没有任何一缕风吹过，似乎那道旋风是凝聚了荒原上所有的风，才能有那般不可抗拒的威势，让尹灯一路随来。

荒原上发生的事，尽管奇怪，但若是放在这里，所有的一切却都显得合情合理。这到底是，不同于人间红尘之地。

虽然醒了，尹灯却并不想起身，那柄剑又倒在了地上，这一次，剑柄朝着他，若不是他搁得远了些，他定然是要被那锋利的剑刃所伤到。

尹灯已经觉不出有什么庆幸了，他的心神已经累得不想再有任何情绪，将一切喜怒悲欢全部都收敛。

既然有这份难得的闲心，尹灯便开始思考方才为何会有那道旋风，以及，它带着他走了这么久，究竟是为什么？

那旋风，是来自四面八方的风汇聚而成，然而他犹记得梦中人说过要他跟随着风行走，往常为他指路的风也仅是一缕微弱的清风，足以让他知晓方向便够了，这一次，倒真是大动干戈。

也许，是因为他两次违背了风向，这一次，才用这样明确的方法告诉他，他应该绝对服从于风的方向，而非自作主张，反而令自己耗费了诸多时间。

尹灯将剑举起来，他躺在地上，凝视着剑身上映射出来的自己的眉目。那双眸子仍然是好看的，眉毛也生得像极了尹沉。只是原本应该是意气风发的眸子里，已经被晕染上了无法解脱的无奈，和似乎已经深深刻印进去的疲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