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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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每天早上必做的功课就是“五公里负重越野”，把被子打成背包背在肩膀上，然后还要背上冲锋枪、水壶、水杯、毛巾等。刚到这里的时候，先不要说背着装备往半山腰跑，由于不适应高原气候连走路时呼吸都很困难，嘴唇憋得发紫。像我一样从北方来的人大多数嘴唇开始溃烂、流血。除了气候条件让我们不适应，这里的饮食习惯同样给我们出了个天大的难题，由于云南、贵州、四川、湖南等地的气候比较潮湿，所以居住在这些地方的人们一日三餐大多靠吃辣子（辣椒）来驱寒，这可苦了我们这些北方来的兵了，你能想象得出当我们捧着早餐——苦菜蘸辣椒水发呆时的表情吗？我真不知道该怎样把早餐从自己烂得流血的嘴里咽下去！尽管是这样我还是咬着牙忍着钻心的疼痛把辣椒水泡米饭吃了下去，因为作为军人的我们——别无选择！

“男子汉流血不流泪。”没当兵前我对这句话一直是深信不疑，可自从来到新兵连我对这句话有了更深一层的理解，新兵连训练再苦再累都算不了什么，可和想家比起来简直就是不值一提！每天训练结束最快乐的事情就是洗完脚后，躺在自己的“豆腐块”被子上拆开家人的来信，对于我们从小就没出过远门的人来说，亲人的鼓励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安慰！

“团结、紧张、严肃、活泼”是部队的一贯宗旨。为了缓解战士们想家的情绪和活跃部队的气氛，训练之余集训大队的教官们总是轮番教大家唱部队的歌曲。有一天轮到指导员教我们唱《望北斗》这首歌，我们围坐在火堆旁听他唱歌，当他唱到“望北斗，思故乡，我看到妈妈期待的目光，你深深把孩儿呼唤，盼孩儿早回身旁，那望儿山上母亲的泪啊日夜在我心里流淌……”他还没有唱完，我们这些在训练场上流过血、受伤时都不曾眨过一下眼的堂堂七尺男儿，不管是两个人平时好得几乎穿一条裤子的，还是为了鸡毛蒜皮一点儿小事吵得不可开交的，此时都无一例外地相互搂抱着哭作一团。

“同志们！兄弟们！我到今年当兵二十二年了，我也是个老兵，作为一个老大哥，我理解你们此时的心情，你们才十七八岁就离开父母来到云南卫国戍边，不容易呀！我也有三四年没回家了，我家里也上有七十多岁的老母亲，下有一个五岁的儿子，照顾老人和孩子的重担都落在了你们嫂子一个人的肩上！她身体不是很好，常年腰痛腿疼，可她从来没对我抱怨过什么，用她的话说：‘谁让我选择了军人做丈夫呢！’我多想帮她多分担点儿呀，可是我们是军人，我们有自己的使命，身不由己呀！自古忠孝不能两全，每次我回家的时候儿子都不认识我，对老人来说我不是一个好儿子，对你们的嫂子来说我不是一个好丈夫，对我的儿子来说更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人，我也是凡夫俗子，我也有感情，我也想家呀！可没办法谁叫我们是军人！守卫边疆、保家卫国是我们每个军人的神圣职责，所以我们决不能辜负亲人对我们的期望，我相信你们每一个人都是好样的，也相信你们都会成为一名优秀的中国人民武装警察部队的战士，让我们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去向家乡父老汇报吧！”说完他站了起来，整理一下着装，面色凝重地朝战士们敬了个军礼，我看到此时的指导员已经是泪流满面了，敬礼的手很久没有放下，泪水打湿了他胸前的橄榄绿军装，站在一旁的连长和大队长眼圈也是红红的。

战士们哭得更厉害了，痛哭声和热烈的掌声交织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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