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爱情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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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大一那年寒假，我爸给我讲了一个关于爱情的故事，他们当年知青下乡去陕北农村，条件艰苦的难以想像，各种物资均相当缺乏，肚子实在太饿了还可以吃点树根草皮之类，可是精神上贫乏简直让人发疯，不像现代的人家有电视电脑，身上有手机，世界一切尽在掌握。我爸说他带过去的一本小说，没事的时候就看，上面的内容都能倒背如流。你也可以尽情想像一番，一群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在那么一个小村庄里，每天除了干活，就是躺在坑上做梦，到最后连梦都没的做。他们就像春天的野猫，性欲旺盛无处发泄，脸上长满油旺旺的青春豆，看到母猪的眼神都是柔情万种，只是那时候村里连母猪都少的可怜。他们队里有个云南来的小伙子，郁闷的好像得了妄想症，总是对别人说在村口看见了一美丽姑娘，讲的绘声绘色，听他讲的人都脸色躁红。有一天他们照例去干活，云南小伙子走在最后，和别人相隔了两百米远左右，他一边走一边回头望，没想到奇迹果然发生，一个姑娘从三岔路口经过，小伙子两眼仿佛饿狗见了猪肉，直愣愣的看了几分钟，那姑娘还对她轻轻的回眸一笑。眼睁睁看着姑娘慢慢从小路上消失。然后小伙子就病了，相思病，而且病的相当严重，每天胡言乱语，没事干就坐在村口发呆，经过的老人忍不住心痛的长叹：哎，这娃啊……

云南小伙子整整等了一年半，再也没见过那姑娘，到最后大家都开始怀疑他真的疯了，可是他却很认真，知青对长看在眼里实在难过，就帮忙让他早点复业了。大概是十多年后，我爸和他的老战友喝酒，桌上那战友说，你记得当年咱们下乡时那云南小伙吗？

我爸说记得，就是整天蹲在村口发呆那个吧。

战友说对，就是他，你知道吗，他去五台山出家了。

当时在座的各位同志都愣住了，端着酒杯的手有的放在嘴边，有的停在半空，总之各种表情不知所措。

我爸问怎么回事？

战友说，那小伙子返乡后，就走火入魔了，天天想着那村口经过的姑娘，家里人给他介绍对象，他也看不上眼。他说那姑娘的回眸一笑太美了，他家里给他介绍的那些女孩子和那笑容比起来，简直就是一堆狗屎。后来有一天，他幡然醒悟，明白此去经年已是物是人非，再也看不到那姑娘了，于是看破红尘，出家当了和尚，还给自己起了个法号叫了缘。

我听了这故事当时哄然一笑，感觉了缘大师这就是纯粹一傻逼，为了一个笑容一个眼神，终身不娶出家为僧，值得吗？可是后来出来工作了，眼看着身边的人来人往红尘俗事利益熏心，偶然又想起这事，觉得此人很牛逼，人生观纯粹的彻底，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溺水三千他只取一瓢，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姑娘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保持一生的贞操和纯洁，世上又有几人能做到？

赵小名的爱情故事也是让人啼笑皆非，他上大学时，看上一位少数民族的姑娘，具体是什么族我忘记了，但肯定不是追星族，因为人家连刘德华都不看一眼。赵小名费尽心恩，省吃俭用了一学期，终于得到芳心青睐，结果到最后关头，姑娘死死拉着裤要带不放松，两眼含情脉脉地问：赵小名，你能确定你娶我吗？

赵小名不知所措，说：现在我们谈婚姻是不是还早了点？

姑娘说：我们族里有个风俗，我把贞操给了你，你就必须得娶我，不然……

不然怎样？赵小名迫不及待的问。

不然我们家族的人就会把你碎尸万断献给上天。

赵小名听了不寒而粟，一泄入注，只叹息自己调查的不够彻底，怎么也没想到人家是个少数民族。虽然事没办成，可这姑娘还是粘上了赵小名，成天上学下课吃饭逛街形影不离像对连体婴儿。聊聊天谈谈理想这事还能让人接受，让人无法忍受的是这姑娘规矩特多，一会说不吃猪肉，一会说不能摸头，一会说接吻前要先涮口，不然就玷污了纯洁的爱情，会遭受到上天惩罚。赵小名心想太离谱了，不知道上床前是不是要先做个祷告仪式，于是绝然分手，害的人家那姑娘差点跳楼。

佛说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换来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那我上辈子肯定是不停的回头以至于把脖子扭伤了。除了周末，我每天早上八点半左右都能看到那个女孩子在那等公交车，而我总是呆在马路对面，默默的看着公交车缓缓驶来然后把她带走，短短的十几米马路，仿佛横亘在我们中间的是一条无法逾越的长河，我是牛郎，她是织牛，迢迢相望，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当然了，只是我一个人在流泪，或许人家压根就没发现我的存在。

勇气这东西就像一座火山，平时积压在人的心底，就是块硬石头，怎么打他骂他，他也不爆发，一旦某天受了某种环境刺激，汹涌而至，势不可挡。我眼睁睁看着那女孩子第三十一次被公交车带走，心中实在忍不住了，好比一个快饿死的人看到一米外有个香喷喷的鸡腿，却怎么也够不着一样难受。那天早上骑着破车哼着老歌去上班，看到一男人跟在一女人后面，手里捧着油条豆浆，像只哈巴狗一样死皮赖脸，那女人一边走一边回头骂，当时我的勇气立马就来了，像火山一样，势不可挡。

我骑着破车不顾危险横冲过马路，停在公交站台边，脚不停的哆嗦，等车的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我，好像我是那种招人讨厌的乞丐。我做好挨一耳光的打算，对那女孩子说：HI，可以和你交个朋友吗，我天天看你等车，都一个多月了。

那女孩子呵呵一笑，天仙一般，只是轻唇不启，只字不说。害的我又差又急，比死了还难受。

我脸红红的说：过两天就是圣诞节了，我可以约你一起吃饭吗？

周围有人开始发笑，他们像看戏一样看着我，我把心一横，掏出一张公司给印制的名片，颤颤抖抖递了过去，没想到她竟然接了。她还没拿到的里，我又拿了回来说：不好意思，我手机丢了，你可以打这个电话打我。说完我掏出笔把赵小名的手机号码写了上去，又递过去，她接过，看也没看放进了随身的包包。

我的心仿佛一颗被拆除的定时炸弹，松了口气，踏上单车吹着口哨晃晃悠悠离去。后面有个男人的声音轻声说：傻逼一个。

我心中轻轻一笑，管他丫谁傻逼呢，反正我任务顺利完成，死而无憾了。我跑到公司装上快件，轻松愉快的工作。整整一天，我用公用电话打了赵小名八次电话，问他有没有人打电话找我。赵小名不耐烦的说你疯了吧，我的电话接也要钱的。

我说我给你充五十，记得啊，有人找我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我的人生幸福可掌握在你手中。

赵小名实在受不了我的麻烦和罗索，干脆把手机扔给了我。我以每分钟一次的频率掏出来看一眼，我甚至怀疑这手机坏了，还找了个公用电话试打了一下，手机完好无缺，只是我心里快出毛病了。手机在我身上这段时间，总共响了五次，有一次是找赵小名的，那人凶神恶煞的要他还钱，所以我才明白赵小名这么放心把手机交给我的原因，原来是欠债太多。

第二次是推销保险的；第三次是问我要不要开发票，真实可靠，先验后款，我说了声谢谢挂了电话；第四次是一个女孩子打来的，我万分激动的以为是站台女孩，热情的聊了两句，人家冷冰冰的说打错了，真是莫明其妙。第五次更奇怪，那人说他叫张一谋，在网上看了赵导的短片，非常崇拜，想合拍电影，这事我实在不敢擅作主张，于是说我不是赵导，我是他秘书，让他回来复你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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