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冲突（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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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突

第二天一早，他们三人就按计划沿着山路向第一个已知点进发。行军序列依旧是牛晋辉在前，张永生居中，吕卫国殿后，只是现在那座小山似的物资驮在了牛晋辉的背上在最前边摇晃，吕卫国直着腰趔趄着在后边蹒跚。

牛晋辉一边摇着“小山”走一边瞪着他那双大眼睛巡视着山路两边灌木杂草，就像一个侦察兵时刻警觉着身边的风吹草动。他虽然身怀武功，撼动这座小山不算什么大事情，但是驮着这座小山长途跋涉还真是不小的负担，全身挂满了东西，几乎没有地方透气，刚走一里多地就出了一身透汗。他从内心里佩服吕卫国的力量和耐力，这个默默无闻的坦克一直充当着他们的运输机器。现在这个机器出了故障，不仅需要他修理，还让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他在山道上深一脚浅一脚懵懵懂懂地走着，突然眼睛一亮，放下两手中炮弹似的仪器奔了过去，揪起一把干枯的蒿草，兴奋地叫道：“找到了！”

“什么东西？”张永生赶上来不以为然地问道。

“草药，为小吕治伤的草药。”牛晋辉依然兴奋地叫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好不费功夫啊。哈……”牛晋辉笑着卸下身上的东西，蹲下来采集。

张永生将背包靠在路边的大石头上，把手中横着的测杆竖起杵着地支撑着身体，一边休息一边看着牛晋辉嘟囔一句：“你甭费工夫！”

“这是主药，再找几种，保齐把小吕治成叫驴。”牛晋辉依旧沉浸在兴奋之中。

“就，就是啊，咱咋就没想到雇一头驴呢。”吕卫国走近，影影绰绰地听到牛晋辉说驴，以为牛晋辉带东西多累了想起了雇驴，遂拖着他那河南腔接过话茬说：“老牛，你咋不早说哩，现在去哪雇驴呢？”他也想起来了，队里的老同志曾经告诉过他，以前外业，带东西多，山路崎岖，没有搬运工具，曾雇用过老陌生的驴，可是现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到哪里雇驴去？

张永生笑了，淡淡地丢出一句：“傻呀你！咱有牛，雇啥驴呢。”

“牛，牛呢？”吕卫国一脸憨厚左顾右盼地瞅。他虽然是“坦克”，但是机件严重伤损，背这点东西已经是疼累交加，气喘吁吁了。

“那不是，找啥呢！哈……”张永生将右手的测杆向牛晋辉一指，大笑着拄着测杆向前走去。

“老——牛！哈……”吕卫国也笑了起来。

牛晋辉没有笑，他骂人家吕卫国是叫驴，张永生说他是牛也合乎情理。自己本来就姓牛嘛，张永生只是偷换了概念。大学生，真他妈聪明，把我和吕卫国都骂了，脑子太好使了。牛晋辉不但不生气，反而心里头有说不出的高兴。通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他越来越喜欢这个大学生干部了。他刚开始是出于对“老测绘”的感情，关爱和保护张永生，把张永生看作是“老测绘”生命的延续，视为兄弟。现在，他从内心里把张永生看作是自己生命的一部分了，视为测绘事业的根系。他见张永生背着东西继续前行，就冲愣在那里的吕卫国一摆手喊了声：“跟上。”

吕卫国二话没说，咬着牙紧走几步，一瘸一拐地跟了上去。牛晋辉收拾停当，背起小山，提起那两个炮弹似的仪器颠颠地追了上去。

七时左右，他们到达了目的地——地图上的那个第一个已知点——大地埋石点。那是一个山包，被建点的同志平整出一块五六平方米大的正方形点盘，点盘中间埋着一块60公分见方的标准水泥标石。标石的正中央固定着一块直径20公分的生铁浇铸标志，“三角点国家测绘总局”九个凸出的大字均匀地围绕标志一圈，只是“三角点”比“国家测绘总局”几个字稍大一点。标志的中心点是个凸起的圆球，在此处测量，仪器的垂直线必须与它照准。因为这个圆球的坐标、高程等数据也是按照国家统一的测量规范测定出来的，也是大地控制点的一种。这种每三个可通视的大地控制点连在一起，就形成了一个三角形。依据这个三角形，就能简便准确地测量、核定出该区域里任何一点的坐标和高程等数据。所以，业界将这样的三角形组成的网，取名三角网，全称大地三角控制网。每个这样的大地控制点，也就简称为三角点。测量人员都是通过这些已知的三角点，去测绘那些需要的未知点，所以业界又将这些三角点叫做已知点。张永生三人今天到达的这个已知点，比昨天的测区又向北前进了几十公里，温度低了许多，点盘上长满了蒿草和灌木、荆棘，现在还未发芽返青，在冰冷的春风里，举着干枯的手臂瑟瑟颤栗。

他们三个人各自放下所带的东西。牛晋辉说：“你们弄吧，我给小吕熬药。”一路上，他东瞅西看，基本上给吕卫国找齐了草药。

牛晋辉打开背囊，取出小钢种锅，将采到的草药弄一部分揉碎放进去，把自己水壶里的水全部倒进锅里。晃晃锅，觉得水还不够，又把吕卫国的水壶要了过去，倒了一半，冲吕卫国摇了摇，拧上盖子，放在地上。然后，端起钢种锅到点盘下的一块地凹处，摆上三块石头，支起锅，捡些柴草烧了起来。

张永生拿起多功能战备锹，旋转螺扣摆弄成镐，一下一下地刨点盘上的蒿草、灌木和荆棘。

吕卫国拿起测杆将张永生刨下的草木挑下山坡。

张永生把点盘上的杂物全刨干净，又打开三角架支在标石上方。吕卫国急忙趔趄着腿上前扶住三角架说：“张工，您去布点吧，仪器，我慢慢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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