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永生涅槃（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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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生涅槃

晨曦一点点地凿透黑暗，给扣在黑桶里的无名礁岛带来了光明。经过了一整夜的风吹雨打，张永生、吕卫国、张志珲三个人不断地变换着位置相互拥抱着用体温取温。这时候，张志珲正好排在中间，吕卫国在前，张永生在后，三个人面向大海抱成一串。他们搜肠刮肚地讲了一个晚上，终于熬到了天明。

苍天与大海缓缓地分开了紧紧拥抱的双臂，在灰蒙蒙的远方依依不舍地吻别。海风揭去了黑色的面纱，像狂暴的海盗摇身装扮成了斯文的商人。雨点失去了海风的助纣，也由肆虐变得温柔。只有雷公雷母躲在混沌云雾间，冷不丁地吼叫一通，甩几下它那威力无比的闪电长鞭。海水拍打着礁石，激起千尺巨浪，“哗哗”作响。海潮的涛声，如催征的战鼓，轰轰隆地驱赶着后浪追逐前浪，奋不顾身地冲向礁石。前浪撞碎了身躯，刚刚退去，后面的海水又泛着浪花，画着优美的弧线冲了上来，前赴后继，永不停息。无名礁岛在阴冷的晨霭中显得更加坚贞不屈，静静地站在那里任凭海水一遍遍的冲击。像一个长期流浪倔强的孩子，要洗净身体上的尘埃，冲去被外人欺凌的耻辱。

张志珲被一声炸雷惊醒，一激灵睁开了眼睛。他透过雨帘看到了晨光，被黑暗压迫了一个夜晚的他，突然兴奋地叫道：“爸，叔叔，天亮了。”

张永生将下巴抵在张志珲的后背上取温，眼皮连抬都没抬一下，他早已透过黑暗看到了曙光，意识也早已恢复了正常，只是感觉身体发紧，不愿意动。他抱着张志珲，就像抱着一只大火炉，不给海风和细雨留一丁点缝隙。这是他长期的外业经验，一方面他要取温，更重要的另一方面是怕“炉火”熄灭了。听到张志珲一边喊叫一边动弹，在心里骂：“兔崽子，叫什么？你以为我们俩没长眼睛啊！”

吕卫国也早已看到黑漆漆的四周慢慢变白了，只是没有吭声。他想，他和张永生干了一辈子外业，这个时候根本不会睡觉也不敢睡觉，张志珲年龄小，熬了一夜，肯定困了，换到中间，就让他多迷糊一会儿。可是，张志珲刚睡一会儿就醒了。吕卫国心里感到高兴，这说明张志珲心里始终绷着这根儿弦，不娇气有责任感，像军人的儿子，孺子可教。也许是偏爱，吕卫国总能在张志珲身上看到闪光点。他听张志珲喊了之后，张永生没有说话，知道张永生肯定是在心里挑张志珲的毛病了，就睁开眼，笑着说：“黑暗已经过去，光明灿烂的太阳就要升起来了。”

“这雨还没停呢，今天能晴吗？”张志珲张开双手接着雨水说。

“准晴。”吕卫国见张志珲松开了抱着他腰的手，就活动着向前移了移。他想站起来，活动下筋骨。刚才为了不惊醒张志珲，他的腿有点抽筋都没敢动弹一下。他一边移动着屁股一边接着给张志珲说话。当年，张永生、牛晋辉和他三个人一组，牛晋辉牺牲了，张永生把抚养孩子的义务肩了起来，成了孩子的爸爸，他这个二爸就要抓住一切与孩子接触的机会，为孩子做点什么。

吕卫国刚说了句“准晴”，远方就响起了一阵滚雷。张志珲向响雷的方向看了看，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吕卫国说：“雷声这么大，恐怕晴不了了。”

吕卫国也不解释，他要让张志珲自己观察。现在，已不是先前的瓢泼大雨了，分明能够看到雨线，触到雨点。他站起身，接着问：“志珲，没见过这么大的雨吧？”他很清楚张志珲的生活环境，哪里见到台风暴雨啊。

张志珲知道吕卫国这句话不用回答，见吕卫国站起身，也想站起来，无奈张永生死死地抱着他。于是，张开双臂，面向天空，高声吟唱高尔基《海燕》中的名言：“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吕卫国看着张志珲，心中充满了喜爱和自豪，笑着说：“哎，张工。咱们志珲可是经过暴风雨洗礼的海燕了！”

“翅膀——还嫰。”张永生依旧抱着张志珲的腰懒洋洋地小声嘟噜一句。心里在骂：“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没有我们两个老子，恐怕昨晚就把你吓死了。”

知父莫如子。张志珲知道张永生的潜台词，面向大海发誓：“爸，我会好好历练的，一定要成为全新的您！”

吕卫国听了张志珲的话，更高兴了，笑着鼓励张志珲说：“好样的，有志气。”

张永生依旧抱着张志珲的腰喃喃地说：“先成——牛——晋辉吧！”

“爸——”张志珲看着吕卫国一脸的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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