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礁岛惊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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礁岛惊魂

张永生爬到吕卫国意象中那“宝塔”最高一层“基座”上，扶着石壁踉跄着快步向东面走。他想，太阳已经偏西，东面定会有一片阴凉地。在火辣辣的太阳下一口气干了近九个小时，透支太大了，他要一头扎到阴凉地里，躺在地上好好休息一下。也许是提了大半天的精神一下子放松了，他感到脑袋发沉，浑身软绵绵的。他的耳边突然响起了老伴儿刘馨芳的声音：上了年纪，走路不要慌，看好脚下；感觉不舒服，树上墙上靠一靠，或者就地坐下，千万别摔倒。他不能摔倒，他知道这把年纪摔倒意味着什么，刚刚上岛还没有干满一天，决不能减员。他靠着石壁想站一会儿，可那石壁被太阳晒得像烧红了的烙铁一般烫得他打颤。这一颤，提起精神，看好脚下走。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刚走几步，惊出一身冷汗。

礁石的东面，就是一道绝壁，如斧劈刀砍一般，那阴凉地就是一个深渊，张永生的脚下就是一道断崖，他若像先前眯着眼睛踉踉跄跄地走，肯定就摔下去了。他感到是老伴儿救了他，在心中喊着老伴的名字“刘馨芳”，顺着吕卫国意象中的“塔基”向下走了三级，绕到了阴凉地。待吕卫国和张志珲赶到，他已经将一瓶水喝完，只穿一件小内裤，头顶礁石枕着胶鞋，身下垫着迷彩服，四仰八叉地躺在大礁盘上。那块礁盘被高达20多米的大礁石的倒影遮出了一片阴凉，那片近似梯形的阴凉地呈10度左右的慢坡向下延伸，耀眼的阳光接力向前跑了十几米飞越断崖奔向百米以外的大海。他们谁也没有去看那近在咫尺的断崖有多深，不是因为明天测量能得出准确的数据，是他们太累了，到了阴凉地一步路都不想多走了。

张永生闭着眼睛，听到脚步声临近身边，仰天长啸：“一四二八，要死儿发，吉利数，大吉呀！”

“爸，你瞎说什么呀？”张志珲急忙制止张永生。他今天看到了一个全新的爸爸，他所见过的教授、观测员没有一个能比得上爸爸的。爸爸说干外业一个顶他仨，一点不假。爸爸工作时就像生龙活虎的小伙子，就是和吕叔叔生气，都算准了“1428”是最后一个点位，他没说测完，爸爸就罩上全站仪了。何等精明强干，怎么就早早地让病退了？！在家是个病恹恹的老头子，在这孤岛上变成了白发童颜的神仙了，说什么死呀死呀的啊？！

“行了，别生气了，我错了。”吕卫国笑着说，“吃饭吧，两点多了，饿了吧？”

张永生闭着眼睛装睡，没有一点回声。吕卫国给张志珲使了个眼色，两人离开阴凉地，先后爬上了礁石。那礁石反射的热浪烘烤得他们脸上发烫，扶一把就如将手放在了热锅上。

“叔叔，把食品全拿下去吧，在这上面都晒坏了。”张志珲摸着发烫的香肠说。

吕卫国摸一下面包，有点烫手，遂点了下头说：“好。”

“叔叔，我爸这哪像有病啊，要天天这样就好了。”张志珲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感叹说。

“工作能延缓人的衰老啊！”吕卫国也感叹道，“都是为了我，早早退了，人才浪费，资源浪费啊！”

“这不是您的错。”张志珲深沉地安慰吕卫国说。

“我能说这是规章制度的错？用人导向的错？！”吕卫国看了看火辣辣的太阳，左手提起一箱矿泉水，右手拎起一个面包箱，一边向礁石下走一边说：“应该有个制度章程，或者是立法，怎么征用民间力量？怎么起用退休军官？不能因为裁减兵员而裁减工作。”

“您这么大的领导，在基地搞个试验不就成了。”张志珲一手提一个纸箱跟在吕卫国身后说。这两个箱子里边，一个装着各种香肠，一个装着罐头、咸菜、花生、瓜子等物。

“我这次拉上你爸，不就是实验吗？！”吕卫国将自己带的两只箱子拖下礁石，一边接张志珲手中的箱子一边说：“你费下心，回去制订个制度措施，怎么起用退休干部，怎么招聘青年才俊。”

“是！”张志珲应了，接着问：“您是想——”

“我想作为一个改革提案。”吕卫国扶张志珲跳下礁石，一边提起箱子走一边说：“不急，回基地慢慢干。”

他们来到张永生身边。吕卫国拿出一个面包，碰了碰张永生的手说：“张工，吃块儿面包吧。”

张永生闭着眼睛，抓住面包，塞到嘴里咬一口嚼两下咽了，又咬一口，嚼嚼，咽得困难，遂伸出另一只手说：“老牛，水。”

张志珲一愣，怔怔地看向闭着双眼的张永生。吕卫国冲张志珲摆摆手，将一瓶矿泉水递给张永生说：“张工，坐起来吧？一块儿吃点儿罐头、咸菜。”

张永生闭着眼睛不吭声，欠起身，拧开矿泉水瓶盖，喝两口水，又躺下，咬一口面包，一边嚼一边含含糊糊地说：“你和老牛吃吧，我歇会儿。吃这就行。”说着，扬了扬手中的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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