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较量
爆炸声来自总队老干部的家属院。那是几排依靠中山而建的平房,红砖红瓦,又高又大。每户独门独院,正房三间,一个图纸,隔成一厅一厨一卫三居室。每户的院子各具千秋,爱花的种花,爱菜的种菜,爱树的种树。可那院子大小格局也一模一样,进大门一条甬道直通房廊,将院子分成两部分,经走廊进入门厅才能入室。据说,这房子都是二十世纪五十年代所盖,住户全是总队的元老,每一户每个人都有许多故事,总队现役军人见了哪些佝偻腰白头发的老头老太太都恭敬备至。
爆炸声来自老工程师张永生家中。他家在最后一排最西边一户,紧靠山脚,地势最高,对测绘导航专业的人来说,目标比较好定位寻找。就在众人注目观望时,那里又接连两声炸响,小院的上空升腾着三缕青烟,在慢慢扩散。在训练场指挥训练的军官,急忙命令两个士兵前去看个究竟。
那两个士兵一高一矮,拉开四五米的距离,成战术队形向前跑去。大个子先跑到张永生家院门前,扒着门缝向里看了看,冲小个子摆了下手,那小个子士兵就蹿了上来,钻在大个子的腋下一同冲着门缝向院子里窥视。只见院子里种满了清一色的尖叶杜鹃,虽然已经过了花期,但是,从那一丛丛、一堆堆墨绿中能够看出百花争艳时的壮观和主人对它们的爱怜。有的枝叶扶疏,苍拔俊秀;有的郁郁葱葱,苍翠欲滴;有的曲若虬龙,苍劲古雅。这些绿杜鹃簇拥着几棵碗口粗的小树,两米来高,树冠如伞,仔细观看,也是小叶杜鹃。整个小院除了甬道为红砖铺就外,所种植物全是小叶杜鹃。全总队的人都知道,张永生一家对小叶杜鹃有着特殊的偏爱和情感,也只有他们家养得好这种杜鹃。每到四、五、六月,大院里许多人都会到张永生家观赏杜鹃花,或者登上他家后边的山岩看。那满院火焰似的杜鹃花云蒸霞蔚,一团团一簇簇,开得那么热烈,那么绚丽,如红色的玛瑙,迎风玉立,娇艳欲滴。花瓣儿密密匝匝,蕊靠着蕊,瓣贴着瓣,相互依偎竞相辉映。山里的蜜蜂蝴蝶这时也成群结队,飞临小院,在花蕊上翩翩起舞。每一朵花儿,都空灵含蓄,如诗如画,美不胜收,让人流连忘返。这杜鹃花也叫映山红,但从张永生口中说出,就叫金达莱。金达莱是根据朝鲜语音译,是朝鲜的国花,也是我国延边朝鲜族自治州的州花和延吉市的市花。张永生既不是朝鲜族,也不是东北人,但他跟谁介绍都说自己家种的是金达莱。纯种的,第一棵是从黑龙江东宁县草料场抱回北京的,经过二十多年的培育繁殖,现在满院都是了。朝鲜人民将金达莱看成是春天的使者,坚贞、美好、吉祥、幸福的象征。张永生将金达莱看成是牺牲战友牛晋辉的遗物,是牛晋辉和仁丹朵玛爱情的象征。所以,但凭这满院清一色的小叶杜鹃,总队的人们对张永生即生三分敬重。
两个小兵在门缝里看到了张永生。他满头白发,穿着一身65式的老式绿军装,手里拿着一根粗蚊香正蹲在甬道上点炮竹呢。
张永生看着手中的香头点燃炮竹的长捻儿“嗞嗞”喷火作响,就像小孩子似的蹦跳着跑开。随着炮竹“轰”的一声炸响,他那满是褶子的脸乐开了花。又咧着嘴颠着小步跑上去,蹲下点燃下一个摆放好的炮竹。一声接着一声炸响,也让门外的两个小兵心花怒放。他们知道,这位老干部是新中国培养的第一批测绘专业大学生,总队的传奇人物,用双脚量遍了祖国的版图,脑壳里装着全国的地形地貌,说到那个省那个市甚至那个镇那个村都如数家珍,总队的官兵都对他非常尊重,就连整天板着脸的司令员吕卫国见了他也是毕恭毕敬陪着笑脸说话。他的传奇故事很多,其中一个就是他年轻时跑外业,被雷电劈倒,在埋葬他的时候又活了过来。据说,当时埋他的人就有司令员吕卫国。他今年六十岁整,身高一米七零,一头白发又密又硬,什么时候相见都是板寸发型,不长不短。脸子上的胡子每天都刮得干干净净,凸现着一块块褐色的老年斑。这满脸老年斑和皱褶,遮住了他年轻时的一脸麻子,有人戏说他是小花脸变成了大花脸。他的身体有点发福,但胖而不臃,只是背有些弓,反应迟钝一点,说话缓慢,走路有点蹒跚。他最鲜明的特点就是着装,一年四季,365天都是那身立翻领65式老军装。准确地讲,应该是65式的改进型78式“的确良”绿军装。他穿着那身老式军装走在大院内,就像未授衔的首长视察一样。他患有严重的肌肉萎缩、间歇性失忆症、高血压、心律不齐等多种疾病,要不是有老伴悉心照顾,恐怕早就成了挂在墙上的人物。
“老头子,不年不节的你放什么炮竹呀!”小战士刚想到张永生的老伴,刘馨芳就从屋内急急忙忙地跑出来,站在走廊下的甬道口冲张永生大喊。只见她身高一米六五左右,下穿一条青灰色西裤,上着一件藕荷色衬衣,腰不弯背不佝,不胖不瘦,亭亭玉立。不说话,不行走,根本看不出她也年近六十,已经退休。那身材那容貌,就是一个少妇。她经常挽着张永生的胳膊走路,不知道的人就会问,她是张永生女儿还是儿媳妇?
刘馨芳退休前是总队卫生队的医生,她退休后卫生队改成了医院。也许是医务人员懂得保养,不仅岁月的褶皱没有爬上她的脸庞,而且眉宇间还透露着年轻时的美丽和漂亮。她那宽广的额头下,一双柳眉自然上挑,又黑又浓,根本不用眉笔画描。柳眉下,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忽闪着,没有一点老年人的混沌锈黄。体形如黄金分割,穿戴干净利索,全身透着少妇般的神韵。在众人眼里,她就是测绘总队的女神,上世纪七十年代就有人“女神”“女神”地叫。她刚才正在屋里给儿子张志珲通电话,突然听到院内“轰”的一声爆炸,先是吓了一惊,然后冲着话筒说:“你爸爸在院里放炮竹呢,我去看看,先挂了啊。”她放下电话,从屋里颠儿着小步扭着屁股跑出来,看到张永生还在像小孩子似的蹦跳着点炮竹,急忙制止。
“我儿子博士毕业了,我高兴。”张永生弓着腰一边非常认真地用燃着的粗蚊香对接炮竹的药捻儿一边慢慢悠悠地回答。
刘馨芳接着说:“谁高兴都放鞭炮,这还像个军营吗?”
张永生“噌”地一下站起来,一脸严肃地说:“我不放鞭炮,老牛和朵玛能知道吗?!”
“咱给他们上几炷香说说不就得了。”刘馨芳接着说,“放鞭炮干啥,唯恐大院不乱呀!”
张永生怔怔地说:“共产党不兴烧香,就放鞭炮。”他说着突然拍了一下他那刷白的板寸头,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哎——,对了,咋忘放鞭了。”
张永生一边叫一边颠颠地跑到甬道边的一棵杜鹃树前。那棵杜鹃树在这个小院里最粗最高树冠也最大,是他从东北抱回来的那棵小叶杜鹃的主干,在他的精心培护下,不仅长成了树,还培育出满院子的红杜鹃。刘馨芳知道那树里有故事,所以从不触及它,也不让别人伤害它。只见那棵杜鹃树上支着一根竹杆,竹杆头上挂着长长一挂红鞭。张永生弯腰拿起地上的鞭头,用蚊香点燃,然后丢下跳离。那挂鞭便“噼噼叭叭”地炸响,火光频闪,纸屑飞舞,硝烟一片。
刘馨芳看着杜鹃树下快鞭的炸点,用手扇着飘进走廊里的硝烟,唠叨道:“哎呀呀,你一会儿就把纠察招来了。”
“招来咋着?他还敢抓我?罚我的款?!”张永生站在硝烟中不服气地歪着脑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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