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机井屋探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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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林九九和马小乐约定在老程睡去后的12点左右出发。

每个孩子的内心深处总会深藏着一个巨人，一个让他们崇拜的巨人，但一开始只是一个影子，是朦胧的，模糊的。直到林九九遇到陈浩然，他心中这个巨人的影子才逐渐清晰起来，在他很小的时候，林九九心中的巨人是他爸爸林义，那时觉得爸爸很伟大很神奇，他记得在幼儿园的时候，爸爸来接他，总会一把将他抱起，让他骑在爸爸的肩膀上，那时觉得爸爸真像座大山，巍峨耸立，他高高地坐在上面，很神气地看着那些羡慕他的小伙伴们，林九九每次都在他们仰慕的目光里回家；他还对小伙伴信誓旦旦地说过，他的爸爸晚上的时候，身上总会长出一些香蕉或是苹果来，小伙伴们个个都惊奇得不得了，回家争着吵着向妈妈要一个像林义一样的爸爸。大概上一年级的时候，林九九恍然大悟，爸爸并没有多么神奇，香蕉和苹果都事先藏在他的袖筒里。

大概在林九九读四年级的时候，曾经在幼儿园极度羡慕过他的马小乐，在他爸爸的“奥迪”车来接他时，他总会等到林九九出校门，两人目光相遇后，他总要刻意牵引林九九的目光，抓住机会，故作不经意状，把小孩子认为的那份优越感表现得淋漓尽致，然后春风得意般地离去，马小乐反复这样重复着，直到有天他自己也感到索然无味为止。

林义整天一身黑色的衣服，严谨认真身体挺直地站在校门口等林九九，有次林九九跳上自行车，在后面小声地对林义说，“你是怎么混的呢，连辆汽车也没混上。”那口气好像带着七分同情三分责怪。林义大讲“价值观、人生观”，可林九九一句也没听进去，他数过了一条又一条街上驶过的“奥迪四个圈”。

从遇上陈浩然起，林九九重新有了新的远大理想——当一名侦察兵。林九九不愿意告诉爸爸他的新理想，因为林义十分希望林九九能接他的班，当一名工程师。林九九对此却提不起一点兴趣，他觉得林义每天画呀涂呀改呀，计算、测量没完没了，天底下找不出比这更乏味更枯燥的事情来了，林九九还觉得爸爸一点情调都没有，像个木头人，不苟言笑，生活已被职业化，每次见他从一堆图纸里抬起头来，好似老了很多岁。

12点一到，林九九和马小乐悄悄出发，来到空旷的荒草地，他们锁定的目标是机井屋。林九九眉峰紧锁，抱臂当胸，低沉而又威严地发着口令：“低姿匍匐前进！”马小乐模仿林九九的动作，刚倒下马小乐焦躁起来，“靠，这是什么草，真能扎人呀。”话音刚落，林九九听到风吹草叶的声音，煞有介事地威严急促说道，“有情况，卧倒！快卧倒！”两人屏气凝神盯着前方的丛林莽荒看，突然一个黑影闪过，接着瞬间不见，这着实让他们大吃一惊，林九九和马小乐两人面面相觑，猛然意识到这不是风吹草叶，而是鬼怪降临，他们开始战战兢兢，后背刹时紧了起来，全身开始发冷，脑中闪现着什么披着长头发，长着长舌头的鬼怪呀，一颗死人的头呀，一条大蟒蛇呀……越想越害怕，整个人像被钉在了荒野中，动弹不得，确切地说是不敢动弹，几次想起身撒腿快跑，可又觉得腿老在抖不听使唤，怕跑不出几步，就会被刚才鬼怪之类的东西抓回去。

鬼怪到底什么样子，在林九九脑中没有特别清晰的模样，倒是长着黑毛的锋利尖爪，老在他脑中闪现，出现在头顶、后背或眼睛，将他们一把抓起，尖爪刺进肉里，血肉模糊，林九九这样想着，呼吸急促，心好像要跳出来似的，难受极了，想叫又叫不出来，他奋力低头拱地，恨不得有个洞钻进去才好。马小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那个神秘黑影幽幽地幽幽地在他脑中晃呀晃，直晃得马小乐进入了恍惚状态，面色惨白，骨头架子像散了一地，突然他说道，“奥特曼，奥特曼打小怪兽。”林九九无心理会马小乐说什么，他双手抱着头，头拱着地，马小乐依旧颓然说着，“奥特曼，奥特曼打小怪兽。”

这样子持续了三分钟，一声清脆的猫叫，让林九九抬起了头，——原来那黑影是一只大黑猫。黑猫转过身，看着林九九，它的眼睛在夜晚异常的明亮，像翡翠一样泛着绿光，林九九推了一把马小乐，马小乐也抬起头来，目注着黑猫，黑猫看着他们“嗖”地一声，远去了，连着他们心中神秘的“黑影鬼怪”也荡然无存了，只剩下喘息，喘息……

他们哭笑不得地互相安慰一番，稍作休息整装待发，马小乐吸溜着嘴说，“胆子这东西，的确是要靠练出来的。”

“那当然，我要好好的练胆量，也许我这辈子真的当不上侦察兵了，所以我要在这里好好体验一把侦察兵的感觉。”

“刚才那么的惊险刺激，我没有把握好机会，没把我平日雷厉风行的作风展现出来，有点失态了。”马小乐抬起袖口擦着眼泪说。

林九九问：“马小乐刚才那会儿你嘴里说‘奥特曼’还有什么‘奥特曼打小怪兽’哈哈，你可真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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