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一个意义

第二天阳光明媚，空气清新。林九九和马小乐出去溜达了一圈，这里虽没有城市的繁华和富丽，但村子给了他们笃定的感觉，让他们体会到了自由，一种令人雀跃的自由。泡泡村里的老人和小孩居多，每个人的脸上都流露着老实而空洞的单纯，尤其他们面对贫困的这种坦然心态，在日新月异的城市里是很难见着的，不知他们那些在外打工的儿女，还会不会有这种坦然心态。

看着那些老人，想必曾经他们都是莺声燕语的少女们和身强力壮面颊红润的少年们，如今他们都成了满脸皱纹，嘴巴干瘪，头发稀疏，瞪着一双沉静的眼睛的老太老头了。看看那些小孩子，面对他俩，脸上一副惊骇和喜悦的表情。如果他们生在比较热闹的城里，像三四岁的年龄已经开始接受早教了，但他们现在还不识字，只知道田野、河流和这个村子。他们的爷爷奶奶只会讲点故事，唱点摇篮曲。林九九这样想着，幸好他们以后还能去上学，上了学就能去外面走走。

旁边马小乐和孩子们在玩毽子，是自制的那种，有鸡毛的，有鹅毛的，小孩子还踢不起来，只是拿在手里扔，扔到林九九的头上，他才下意识回过神来，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刚才怎么会有如此感慨呢？

只一两个钟头，林九九和马小乐就和这里的人熟络起来了，他俩帮一些老人给在外打工的儿女写信邮信。写的那些信，都是老人们说，他们一一写下来，虽然感觉像东一句，西一句地紧凑在一页纸上，但中心思想很是明朗——就是别担心，家里一切很好。

这是王奶奶给儿子的信，他默读了一遍，感觉倒还通顺：麦子种完了，那些玉米也晒干卖掉了，1500斤呐，卖了1600块钱，给小囡囡买了一件好看的衣裳。反正家里一切都好，我们也壮实着呢，不用担心，好好工作，对了，家里又添了一头老母猪，明年就要产崽，呵呵。王奶奶笑了，林九九就在信尾加了“呵呵”。

马小乐暗暗调侃道，“出来混的，哪有不想家的。”林九九默不作声。他们个性乖张叛逆离家出走，但无时无刻不想起父母，思念的那根神经一直在心里隐隐作痛，它用非常有力量的沉默存在，思念的神经是很敏感的，即使出于这些老人偶然的一句话，或亲昵的一个动作，都会让他们想起父母。他俩长这么大，还没有给自己父母写过表达感恩或爱意的信，也从没有过那么柔软的表达，骨肉至亲之间好像有着一种本能的羞涩，有许多话好像不便说出口。如果硬要他们写，林九九想，那一定是不伦不类，支离破碎的文字。

一个小女孩，拿着几张纸和笔，拽住林九九的衣角，仰起天真的小脸，“哥哥，你能教我写字吗？”

“能呀，你叫什么名字呢？”

“于子晗。”小女孩模糊说出名字，她拿起本子，指着上面说，“这是妈妈给我买的，还写上了我的名字，可是她去打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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