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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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孙嘉淦一直把培峰请到西花厅密室之中，叫人在外头守着，亲自关了门，又给培峰斟了茶，才对他道：“昨日就已经领教了先生的口才，十分佩服，但京中人事复杂，所以不得不防着一些；今日看到先生这口棺材，倒起了惺惺相惜。”

“惺惺相惜，英雄惜英雄！”培峰道。

孙嘉淦嘿嘿一笑道：“正是。”

孙嘉淦接着又问道：“你送我的那口棺材，我已经明白几分意思了。你是不是要让我尸谏？”

培峰一挑大拇指道：“大人聪睿。自大清入关九十三年以来，尚无一臣以尸进谏。大人若携棺尸谏新帝，此举必将留名史册，震动圣心。”

“其实，留不留史册并没有关系，就是我这条老命该豁出去的时候，我也决不会吝惜。不过，这样做有把握么？若是我死也死了，谏也谏了，皇上并不动心，群臣仍要保留捐纳。那我岂不是白死了？”

培峰一笑道：“大人还是不了解这位新帝啊。”培峰呷了一口茶水侃侃而谈：“当今圣上，是一位胸怀广志，抱负深远的明君；并立志效法圣祖，以宽政治国，忧勤图治，修身省己必欲有一番大作为，成为千古一帝！”他抬起头，向北而望：“这样的皇帝，他肯让你因尸谏而亡么？那岂不是在他刚刚起步之时，给他的抹上一片污迹么？”

孙嘉淦听罢如醍醐灌顶，不由心智顿开，脸上竟泛起一层红晕，瞳仁在灯下闪着晶荧的光：“说得好！先生一席话，顶我读半辈子书！”

培峰听了又是一笑：“孙大人开玩笑了。您的半辈所读的书，我恐怕一辈子也读不了那么多。”

孙嘉淦又想起什么来，问培峰道：“你这个师爷，我是聘定了。不过，你至今尚未告诉我的你的姓名家世，难道还有什么难言之隐么？”

培峰听了，将手中茶杯放下，轻轻笑道：“我的名字，并无不可告人之处。但您听了，却是又要吃惊的。”

孙嘉淦听了奇怪：“难道你的名字也是贪官怕，清官惊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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