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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护士
若曦一眼看到殡仪馆正中摆着一口黑棺材,扑上前去,看到里面躺着的正是父亲的遗体。虽然已经简单整过妆容,可眼前的情形仍然惨不忍睹——脑袋上一个黑窟窿,右脸血肉模糊,钢丝留下了深深的勒痕。若曦脑袋里一片空白,扶着棺材这才“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众人将她拽开,她又与正在呼天抢地的母亲哭成了一团。
躺在棺材里的阮键林至死也不明白,他是死在这晚的酒上?机车的刹车上?还是平时醉酒没有管住的嘴巴上?
由于连续下雨,月亮河的洪水涨得格外猛,河堤经不起长时间浸泡,河东陆续出现了管涌。阮键林出事那晚,拉丝分厂不远的机修车间管涌很严重。那儿存放着很多重要的重型设备,钢铁厂值班的许多领导闻讯冒着雨去了出事地点,听说尹副厂长随后也赶了过去。
偌大的拉丝车间里,就剩下阮键林、老李和另外两个年轻小伙子在上夜班,各自在机车上拉丝。倾盆大雨落在不锈钢厂棚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阮键林中途休息,从机车上下来,放下安全帽准备找烟抽,猛地发现他的工具箱旁边放着两瓶长滩市酒厂生产的高度数白酒。他喜不自禁,拿起已经开启了瓶盖的酒瓶,仰头咕咚来了一口。
“好酒呢。”阮键林忍不住吹起了瓶子,一口气喝完大半瓶后咂咂嘴。
他踉踉跄跄爬上机车往前开。眼看到头了,他迷迷糊糊要把机车停住,可刹不管作用,车子径直朝前开去。忽然一声巨响,成捆的钢丝被拉断。继而,没刹住的车子将厂棚撞倒半边,钢丝将他的后脑勺戳了个窟窿。登时,鲜血如注。他当场毙命。
车间里为什么会有白酒?阮键林负责的机车刹车为什么会突然失灵?这是一个谜。在场的人悄悄议论:有人说看到尹副厂长去看管涌之前悄悄来过拉丝车间;有人说亲眼看过尹副厂长在阮键林的工具箱边放过什么东西;也有人说只怪阮键林酒瘾太重,马尿喝多了昏头……
当然,这些猜测他们没有直接告诉贾珍静。大家早听闻过贾珍静是个暴脾气,怕说多了反惹出大事来。再说了,大家各自有盘算:阮键林去世,贾珍静又并不是钢铁厂本单位的,没交情也没啥利害关系,这事能唬弄就唬弄,完全没必要为此得罪了尹副厂长。因此,大家尽力将那些细节隐去了。
贾珍静总觉得丈夫死得蹊跷,哭过之后,清醒过来了。她留意到尹副厂长有几分躲闪,猜想着十有八九是分房惹出来的事,心里自悔不迭:不该将那些不该说的事告诉贪杯的阮键林呀!
这些日子天气闷热无比,殡仪馆里发出一股异味。作为长滩市钢铁厂发生这样重大的工伤事故,是极为不体面的。为了避免事情产生更为恶劣的社会影响,相关负责人开了个简短的治丧会议,要求家属尽快将阮键林出殡。
贾珍静想想今后的处境:一个人在麻纺厂的薪水不高,负担若曦读大学是成问题的;自己一身病痛,丈夫没了,她很是恐慌,到老了打针看病如何是好?她冷静地意识到这是一次机会——唯一一次可以在钢铁厂谋取福利的机会,决不能草草罢休。
精明和勇气战胜了悲伤。她阻止丈夫的灵柩被送去火葬场,并要求和尹副厂长好好谈谈。
“我家唯一的劳动力没了,女儿还小。我如何拉扯大孩子呀?我家健林死得好惨哪。尹副厂长,您要帮我们家做主呀......”贾珍静在尹副厂长跟前哭起来。
尹副厂长严肃地说:“阮键林身上有酒味,上班期间喝酒是严重违反了厂规,你再闹是没有好处的。小心阮键林要被追责。”贾珍静心一硬,抹了一把泪,搂着若曦跪倒在尹副厂长跟前说:“人死了,你们想怎么追责就追责吧。谁把酒放在车间的?我也要请求调查。我丈夫的命不能白丢!”
尹副厂长冷笑一声:“行,你调查吧。”
“我没有能力调查,但我有嘴巴,今后全市人民都会知道,我丈夫是死得冤枉的,钢铁厂是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的。”贾珍静朝尹副厂长射过一道犀利的光,压低声音说,“尹副厂长,您还记得阮键林当年给过您一封信把?不瞒您说,那信里的资料都是我一手准备的……”
“你……你想怎样?”尹副厂长脸腾的红了,盯着贾珍静的脸。
“我知道人死不能复生,我也不是过分的人。”贾珍静停了停,逼视着尹副厂长的眼睛说,“但我丈夫是工伤,厂里得给正常的赔偿。我供不起孩子念大学的,老了以后我无依无靠,恳请领导将孩子安排进职工医院上班。只要领导肯高抬贵手帮了这个忙,我发誓绝不会再多讲一句不当讲的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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