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春节(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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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致远被表哥拉着来到了叔叔家的院子里，亲人们在忙碌着，父亲没有在这里出现。

张芷依看到哥哥来了，高兴的来到了他的身边，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哥哥，你终于起来啦，今天叔叔家准备了好多好吃的啊。”张芷依笑得很开心，张致远也跟着笑了起来。

只是他的笑容并没有能够在他的脸上停留多久，隔壁自己院子中就传来父亲怒气冲冲的声音。张致远脸上的笑容开始凝固了下来，他知道，父亲不会认输，这件事，父亲也不会善了。

张芷依有些担心的看着他，对于父亲的脾气，这个小女孩同样是深有体会的。

张致远能够清晰的听见父亲说着什么，无非是张致远没有给他留面子，还不听话，辜负了他的一片好心之类的话语。

张致远的爷爷在轻声的劝着他，只是这样的劝解似乎只是张爸爸情绪的助燃剂，或者是这样的劝解让他觉得在这个家中，他的话才是最有力量的。他的声音也更加响亮起来，一些条件也就在这时候被他喊了出来。

“今天他不过来跪在我的面前给我磕头认错，他就不是我儿子，我也不是他爸，我现在就让你儿媳妇收拾东西，一会就走。”隔壁院子的声音让张志远面色难看的站在热闹的叔叔家。

手上传来的力量变强了些，是张芷依紧了紧握住他的手，不知是担心的恐惧还是安慰。

张致远的表哥再次来到了张致远的身边，面上满是为难的神色，站在张致远的面前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张致远看着表哥的表情，心中不免生出无尽的苦悲。在所有人劝自己的时候，说得最多的话就是“那是你爸爸，就算他对你再不好，以后也是要管你的事情的，你现在也正是需要他的时候”。

在这个河北省小县城下辖的地界，一个刚刚大学毕业的男孩子确实要顶受些更重的压力，那结婚前动辄十几万的彩礼，那要求有房有车的结婚条件。对于这样农村的家庭来说，往往需要的是举全家之力去筹措这笔资金。

只是张致远真的不想靠着父亲了，他只是不想这样按照他的条件靠着他了。

“致远啊，你爸说的你也听见了吧？你就过去跟他道个歉，这事就算过去了。你看看你们父子何必闹成这样呢？你这几年又是需要买房子的时候了，他多少都是要帮助你一些的。”表哥为难的说着，他没好意思把张致远父亲的条件再去复述一遍，或许连他都觉得在争吵中这样的要求实在是过分了些。

“哥，我不能再服软了，我不能够再所有说的事情都不言不语的接受了。昨天你没在，你知道为什么会闹成现在的样子吗？你知道他每次回来的都是怎么样想方设法的去教训我，甚至是侮辱我吗？”张致远的声音很是激动，眼泪又有些控制不住的在他的眼中打转。

“致远，你爸有时候做事却是很不对，咱们几个那个不知道他这样的脾气？既然你都知道他是这样的脾气，又何必跟他这样计较呢？”张致远的表哥也有些无奈，对于这样的一对父子，对于舅舅的脾气，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当这场争吵的和事老。

“哥，你别说了，我是不会道歉的，很多时候我确实很想和他好好谈谈，可是他的语气呢？那样的话，那样的语调，比直接爆粗口骂人都侮辱人格。这20多年了，我没有跟他一起生活过，他对我的想法了解多少？他对我的经历了解多少？他知不知道他和那个女人离婚之后又对我不管不问给我带来了怎样的压力？小时候别人都说我是野孩子，甚至有孩子在路上拿石头丢我。”张致远再一次忍不住自己的泪水，在表哥的面前，在冬日温暖的阳光下无声的哭起来。

他的过去他很少去抱怨什么，他的过去他也很少会去和家人说什么。因为说了也没有什么用，因为抱怨也不会改变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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