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数字游戏（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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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该吃饭了。”一位小宫女的声音将耶律瑾从朦胧的睡梦种拉回了现实，一阵酣睡之后的眼涩口干反而让耶律瑾并不是那么想要醒来，拿掉盖在脸上的那本《尉缭子》耶律瑾睡眼惺忪地抚摸了一下自己的眼皮，意犹未尽地从摇椅上站了起来。

这会儿也大概才申时左右，按照耶律瑾一天的时间表，这时候他本应该在御书房中看看书的，但是本来自己对看书就不太感兴趣，再加之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耶律瑾觉得自己特别容易累，人到中年的疲惫和无奈渐渐地也刻在了这位曾经年轻的契丹皇帝眼角的鱼尾纹之中，摸了摸自己形容枯槁的脸，耶律瑾觉得自己老的可真够快，明明才三十多岁就跟五十多岁的中年人似的，虽然得益于常年征战，耶律瑾的身材并未走样，可是脸上已经足够苍老了。御书房昏暗的阳光内，耶律瑾感叹着时间的匆匆。

“要奴婢给皇上端进来么？”宫女谨慎地问道，身怕这位被契丹人尊为太阳一般的帝王有一点点的不适。

“哦？算了吧，别乱了规矩。”耶律瑾说完站起身来，将自己刚刚看的书放好，做好书签。在面前宫女的指引下走向了餐桌，走出御书房的大门，耶律瑾顿时感觉自己身边的光芒好像一瞬间全都被人斩断了一般，自己陷入了无限的黑暗之中，刚刚南京城的碧瓦飞甍，身边谦卑的宫女顿时消失不见，只有一片黑暗和留给这个帝王难以忍受的孤独……

耶律瑾心中有些慌乱，正当他感到错愕之时，面前突然出现了一道光，耶律瑾朝那道光走去，这里肯定就是出口了吧？当那道白光完全覆盖自己之时，耶律瑾突然发现自己来到了冰封的三江平原……

三个少年在冰封的雪原之中嬉戏着，一位美丽却弱气的少女孤单地在旁边注视，这不就是童年的自己么？看他们玩的多开心？耶律瑾怎么也想不到，这四位兄弟姐妹，竟然是日后分道扬镳、互相口腹蜜剑的耶律倍、自己和耶律李胡……

“杜鹃不啼奈何之？”耶律阿保机笑盈盈地问道。

“杀之！”另外三位兄弟姐妹是怎么回答的，耶律瑾已经记得不是那么清晰了，只有自己那严厉的、一个少年所不该发出的血腥词汇，萦绕在耶律瑾的耳边，怎么驱赶也不能散去，这就是童年的我么……我的童年，过得好血腥……

部族之间的征战，契丹民族的哈喇苏鲁锭的锋芒在地图上所向披靡，长枪一甩，浓密的枪缨中甩出的是红黑色的鲜血，染红了这片白山黑水，女直那破败的白色毡房、四处契丹兵肆虐的锡伯营地、垂头丧气的高丽降卒、燃烧的呼汉城中对一位绝世美人的那惊鸿一瞥，最后定格在被橘红色火焰炙烤的阿里拔营地和萧麒那绝望、痛苦、仇恨的瞳孔。自己这一生所做的杀伐之事，还真是不少啊……

回想自己这一生，出生之后仅仅度过了几年完美愉快的童年，随后便陷入了夺嫡斗争的漩涡，父亲支持大哥耶律倍，母亲支持三弟李胡，只有自己什么都没有，不得不凭借着满身的战伤和功勋来博取别人生来就能获得的宠爱，在一系列的部族战争中，自己积蓄着自己的力量。在呼汉城下，演员悉数登场，随后的讨伐后唐就成了自己人生中第一个巅峰，但随之而来的就是最大的低谷，契丹军队损失惨重、父汗暴毙，而自己那铁石心肠的亲生母亲，在这种天地同悲的时刻第一件想到的事情居然不是悲痛，而是怎么样把自己置于死地，想想也真是悲哀……

随后，面对蠢蠢欲动的后晋、铁石心肠的母亲、犯上作乱的阿里拔氏，自己带领着残破的契丹军队完美地平定了阿里拔的内乱，终于让辽国从覆灭的边缘重新回到了发展的正轨，可却永远的失去了一位美人的芳心，这到底是得是失呢？

在内乱的硝烟中浴火重生的辽国终于安定下来，可那也仅仅是表象，自己还要面临蠢蠢欲动的黠戛斯和母亲，耶律瑾突然觉得现在好累。外面的烟火人间，真的都是盛世之状么？国库丰盈么？百姓衣食无忧么？待自己身后，历史又会怎么评价自己呢？耶律瑾突然觉得自己的问题好多，也有好多忧虑，也悔恨着，为什么自己没有做到更好？为什么自己没有在这三十几年的光阴之中，再多做些事呢？

“哥，怎么走了这么久？”不知不觉中，耶律瑾发现自己已经站在餐桌面前了，这小小的餐桌上菜品却很丰盈，三张椅子空着两张，只有耶律质古在那里坐着，看着自己来了，耶律质古也赶忙起身迎接，顿时让这菜品丰盈的餐桌也显得有点空荡荡的。

“嗯，朕想了很多事，朕也许是真的老了，顾虑也多了。”耶律瑾说完摆摆手示意耶律质古坐下，自己也坐了下来：“朕在想，人生苦短，能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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